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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但自你从军后,无论走到哪儿,但凡遇到佛寺道观,我都要进去三叩首、送香油。妱儿笑我心不诚,见到哪尊像都要拜一拜,几年下来,就差月老和送子观音没拜过。”

  似是猜到她的话,晏决明心头一颤。

  “我能求什么呢,不过求神仙保佑,让你无伤无痛、平安无恙。就算真有躲不开的刀箭,也求你身上甲胄坚固、军营中大夫有如华佗扁鹊在世。”

  程荀坐起身,拉过晏决明的手,昏暗的光下,她的指腹一寸寸划过他手心的伤痕和老茧。

  手心的触感一片酥麻,痒意顺着手臂一直滑到心头,他喉头滚动,身体深处升起熟悉而陌生的热潮。呼吸之间,他只想收拢手心,紧紧握住那根不停作乱的手指。

  “你不想让我冲动之下做决定,好,我答应你。可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方才还在暗涌的遐思瞬间消失,他神色怔忡,心中难掩失落。

  而她抬起头,直直凝视着他,一字一句道:

  “晏决明,你要活着回来见我。”

  第94章 使臣到

  翌日。

  一夜无梦。程荀睁眼时, 以为自己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拉开床帐,却见淡青色的晨光被窗格分割得成一块块,斑驳地映在光洁的地面上。

  程荀缓缓坐起身, 脖颈伤处仍旧刺痛, 浑身上下更是无一处不酸胀。掀开被子下床, 初秋清晨的寒意钻进领口, 她忍不住打了寒颤。

  正要躲进被窝,却见屋中圆桌上放着那根沾了血污的布条。

  布条边缘卷着毛边,是晏决明情急之下从干净的里衣上撕下的。昨日换下后, 竟然都没想起来扔。

  程荀走上前, 拿起布条。

  血早已凝在布上, 布条全然不似原来的柔软。程荀将它揉进手心,忽然就想起昨日的种种。

  那时她惊魂未定,依靠在他胸膛上,心中哪里有什么暧昧旖旎, 今日再回忆, 却总觉得尝出了些不同的滋味。

  嗯,只能说,不愧是行军之人……

  她心不在焉地将布条揉作一团, 丢到一旁。等穿衣洗漱完毕,刚走出屋子,门外就走上来一个面生的丫鬟, 毕恭毕敬道:“姑娘, 前院来客了。”

  程荀一愣, 忍不住上下打量她几眼。这姑娘相貌普通,气质却有些特别, 不似寻常丫鬟般瘦弱,行走间反而有几分利落和沉稳。虽是丫鬟打扮,身上却不见青涩,乍一看甚至叫人分辨不出年纪。

  “你是……?”

  那姑娘微微抬起头,低声道:“主子吩咐我贴身照看您,为了安全起见,还请姑娘多多包涵。”

  程荀随即了悟,心道,难怪见她走起路挺胸阔步,颇有几分习武之人的姿态。

  二人往前院去,程荀随口问道:“你叫什么?”

  “属下叫贺川。”

  “好名字。”她微微笑了一下,又问,“前院是谁来了?”

  贺川略微迟疑,道:“是沈烁沈公子,天还未亮就在大门外等着了。主子恰好碰上,便将他带到前院招待了。”

  程荀摸不着头脑:“大清早?他来这么早做什么?”

  “许是姑娘昨日之事……”贺川委婉提醒。

  程荀有些头疼。

  晏决明办事她自然放心,偏偏昨日不知为跟来了个陈毅禾。看在自己是晏决明“表妹”的面子上,她被挟持一事未必闹了满城风雨,不过官府、军营里的大人们估计都知道了。

  想来,沈烁是从他兄长沈焕处知道了此事。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夜冷静之后,她倒是觉得遇劫之事不算什么。真正麻烦的,还是这背后的操控者。

  哈达部落内部的争斗,年老失权的伊仁台,野心勃勃的阿拉塔,还有居心莫测的岱钦……

  边关之外鬼影重重,朝中更是风云诡谲。二十年前沈家的落败,胡瑞在狱中的未尽之言,张善道对孟其真的暗示……

  她脚步不停,脑海中思绪万千。

  不知为何,她总有种预感,一切四处散落、看似无关的线索,只需一条线就能串联起来,真相或许就浮出水面了。

  在那之前,他们所有人都像是行走浓雾之中,谁又能说清自己是狩猎者、还是猎物?

  她眉头紧蹙,直到走到正院厅堂,依旧不展愁眉。

  晏决明和沈烁分坐在厅堂两边,上首的主座留了出来。程荀走进堂屋,自觉地往主座去。

  沈烁见她来了,蹭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她面前,连声问:“伤的可重?还疼不疼?可有别处不舒服?”

  程荀坐到位置上,喝了口早已备在一旁的热茶,才道:“你放心,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沈烁站在她身前,视线落在她颈上,欲言又止。

  程荀作势要去拆脖子上缠绕的细布,道:“要不我拆开给你看看?”

  沈烁连忙摆手:“别别别,包得好好的,你别添乱了。”

  “沈公子若还要站在那儿,恐怕才是添乱。”晏决明坐在原处,不冷不热地刺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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