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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烁瞬间拉下脸,扭头坐下,反唇相讥:“晏将军乃当世之英才,区区鞑靼王庭都不在话下,不知怎么能让瓦剌人在你眼皮子底下将人带走?”
“不知晏将军是名不副实,还是根本就不曾用心?”
晏决明掀起眼皮,冷冷地看他一眼。
“我也不知,沈公子究竟是以身份坐在此处质问我?”
“你又是什么身份?”沈烁微微眯起眼,
晏决明往后一靠,漫不经心道:“自然是阿荀的表哥。”
“你——”
程荀没理会他们之间的交锋,慢慢啄饮完手里的热茶,一路走来的寒意驱赶了几分,才开口道:“好饿,好没吃饭呢。你们吃了吗?”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二人一顿,瞬间偃旗息鼓。
等吃过早饭,沈烁犹想赖在她家中,想法设法找话说。程荀自无不可,但想想心中还留着一堆疑问,便找了个商号事务的由头将他劝走。
送他不情不愿地离开后,程荀与晏决明并肩往回走。
空荡的玄廊里,二人默默走了一会儿,晏决明先打破了沉默。
“今日,还疼吗?”
程荀下意识抬手摸了下颈子,摇摇头:“还好。”
晏决明犹豫了下,道:“大夫说,晨起后就要换药。”
程荀抬起头,二人目光交汇。
玄廊不算狭窄,可不知为何,他们二人挨得极近,肩膀贴着手臂,宽大的袖子反复相碰。
程荀看着他,昨夜种种又重现眼前,她忽地有些脸热。
直到坐到桌前,晏决明在一旁俯身小心翼翼地结她侧颈的布条时,程荀脸上的温度还未褪去。
她清清嗓子,试图转移注意。
“昨日,你为什么要将岱钦放了?”
晏决明手上动作不停:“岱钦此人野心不小,主动找上我,也算是兵行险着。那日他故作高深,旁的一句未曾透露。此时将他抓走,不知后手,反倒会落入下乘。”
程荀若有所思:“放长线,钓大鱼?”
他笑了笑,声音低沉悦耳:“是啊,放长线,钓大鱼。”
晏决明拿起敷了药粉的干净细布,轻柔地缠在她颈上。伤口碰到药粉,有点火辣辣的刺疼,程荀躲了一下,晏决明连忙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轻轻吹了下她的痛处。
凉风伴着鼻息,忽冷忽热地打在她敏感细嫩的皮肉上,一时间,程荀心跳如擂鼓。
她微微垂眸,余光看向他。
晏决明从小就生了副好皮囊,单单是站在那里,就一副芝兰玉树、朗月入怀的如玉君子模样。在军中历练几年,本就超然的气质中有多添了几分冷硬与血性,更是引人注目。
而这样一个人,此刻正趴在她肩头,郑重地为她吹着痛处。
一如他一直以来的模样。
这么多年,无论他是程六出、还是晏决明,他对她,好像从未变过。
她偷瞄着他,心里后知后觉地浮起一丝欢喜。
等到他终于为她换上伤药、坐到她面前时,程荀还有些飘飘然。
他沉吟片刻,斟酌道:“阿荀,过几日,此次来紘城商讨签订互市条约的官员就要到了。”
程荀回过神。才来紘城不过几日,就一连发生了这么多意外,她差点忘了来此的目的了。
晏决明继续说道:“待到那时,鞑靼的使臣也会到此,还有蠢蠢欲动的瓦剌人……我担心,之后恐怕会有波折。”
程荀心一紧,问:“你还要待在紘城的,对么?”
晏决明看出她的不安,心知这是短短几日内接连遭受意外,她如今正是草木皆兵的时候,便起身坐到她身边,低声安抚道:
“放心,条约签订前,我都不会离开紘城。只是为了安全起见,我想把我那三百亲卫都调到紘城附近。”
程荀一愣,连忙道:“如此安排妥当吗?若只为了我,也不必大费周章。”
晏决明却摇摇头,正色道:“有人手在侧,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你也能及时调用。令牌你带来了吗?”
程荀点点头,有些紧张:“我一直放在身边。”
晏决明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
“等过些日子,冯平也该到了。到时候,我将冯平、李显、贺川都留在你身边。他们是我身边的老人了,值得信任,若我不在,有事你便交代他们。”
晏决明这副郑重其事的样子令她有些忐忑。她压下心中的不安,提起孟其真的信。
“张善道?”晏决明有些讶异。
他思忖片刻,道:“张善道二十年前就已调离前线,我上次听到他的消息,还是几年前他致仕回乡,只是不知他如今是否还在世。”
“还能找到他么?若他愿意将当年的情形透露一二,想必我们也不必如此云里雾里。”程荀迫不及待问道。
我们?
晏决明一顿,温声道:“阿荀,等安排好伯母的事,我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