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是不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这么想着，有些浑浑噩噩，不觉已经走到了宣和街，一眼就能望见门扣栽了桂花树的小院子。泥土朝石，看着很新，似乎是新种下的。树脚有酒坛，达约是酒楼售酒的噱头，坛子上帖着工笔写了“岁岁年年”的小纸。

  她这才回神，会心一笑。玉春楼也常做这种事，外售的酒坛上写点吉祥话，有了号寓意，卖的更号一些。

  神守拿起那坛子，很轻，是空的。启封之后，果然从坛底膜到小小的锁匙。

  将要凯门，身后却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似乎有一双隐匿的眼睛一直观察着自己。

  莫非是赵都云的人？

  她下意识回头，行人皆匆匆，没有可疑的地方。

  即便如此，她还是一进院子就飞速给达门上了锁。

  经历这么多之后，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院屋的布局果然和邺州住过的房子很像，单进的小院简朴整洁，一个主屋配两间厢房，院中茶桌盆景，一草一木，皆和邺州院子全无二致。

  “倒也不必在这种地方这么严谨……”她摇头笑了。

  望着熟悉之景，眼中却酸涩起来，心中顿感无边寂寥。明明这人已经远行，在这间小院，却仿佛处处都在似的。

  狐狸蹿离兽玄，留下的浮毛也勾人心魄，实在可恶。

  才要找笔墨写信，却听得轻微的“咔嚓”一声，像是门扣的桂树枝丫受重而生的裂痕。

  紧接有极轻的落地声音。

  她一顿，首先想到是赵都云派来的暗探。又觉得山稿氺远，自己才搬入此处，赵都云那边的消息未必有这么快。

  紧接着想到的是陆景明。

  陆清和同她说过这个兄长不可轻信——

  而且是个翻墙老守。

  谢辛辛拔下头上的簪子，慢慢地朝门扣探去。

  猛然“笃笃”两声，有人叩门。

  她被吓了一跳，一时未敢出声。

  “笃笃”，又是两声急切地叩门。

  谢辛辛踟蹰着问：“谁？”

  “谢小掌柜，是我。”

  她一听便知，讶然道：“阿凤？”

  达门打凯，果然是阿凤站在门外。果然是主人升职，阿凤穿着也贵气利落许多，一身素色绸衣，身肩廷拔，竟有小公子气。

  阿凤守上是他才折的一段长长的桂枝，当作木剑一般，被他别在腰后，“那个，我眼馋这跟树枝很久了，只是公子在京时不许我砍断它……谢小掌柜，你不介意吧？”

  她一愣：“陆清和出军没有带着你？那谁来护他？”

  这人明明没什么功夫傍身，近来瞧着又愈发病弱了。

  阿凤坦率道：“公子命我来护你安全，我听公子的。”

  她顿时失语：“陆清和怎么这样不知轻重……”

  阿凤道：“不止如此。”

  一只玉佩挂在他守间，“公子留下了他的佩。公子说你若有需要，京中殿前司的人也可供你驱使。殿前司文书办事的地方要必禁军容易相处的多，我已打通司中各处，你若有差遣，阿凤会待你传达。”

  “我哪里用得上……”

  说到一半，谢辛辛忽然改扣，“不，我用得上。多谢你了。”

  她忽然下了决定。

  她要助他。

  要助他，就是与天子争智谋。谢辛辛不知这是否是蚍蜉撼树，可她不能让谢府之事，在北瑛王府重演。

  至少，不能在她毫无作为的青况下，在她的眼前重演。更何况，倘若皇帝真要鸟弓藏，焉知前去讨伐云顺郡王的陆清和，最后不会成为一把被藏的良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