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猪刚鬣
高老庄的夜雨下得绵密。
一头黑毛野猪蜷缩在泥泞的猪圈角落。
獠牙刺破自己前蹄。
鲜血混着雨水在泥地里缓缓流着。
曾经掌管十万天河水兵的天蓬元帅。
如今窝在猪圈里的黑毛猪。
现在该叫他猪刚鬣。
他小猪眼死死的盯着漆黑的夜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惨。
“昊天...如来...”
猪嘴里吐出的分明是人言,却惊得隔壁母猪撞烂了栏杆。
猪刚鬣看着自己布满鬃毛的前蹄,突然发狂似的撞向石槽。
“砰”的一声闷响,石槽裂开蛛网纹。
他额间渗出金红色的血。
那是尚未散尽的天将神血。
雨幕中传来更夫的梆子声,猪刚鬣突然人立而起。
透过栅栏缝隙,他看见云层里若隐若现的广寒宫轮廓。
前蹄死死抠进烂泥,竟在青石地基上抓出五道爪痕。
“仙子...”
猪嘴里滚落的口水混着血丝,獠牙咬得咯吱作响。
元神里那道禁制突然发作,万箭穿心的剧痛让他轰然倒地。
泥水溅起三尺高,惊得鸡棚里扑棱棱乱响。
“见一次...痛一次...”
猪刚鬣在泥浆里抽搐,眼前浮现嫦娥最后那个失望的眼神。
比元神禁制更痛的,是记忆里广寒宫崩塌时,她飘飞的衣袂扫过自己脸颊的触感。
雨势渐急,猪圈外突然亮起火把。
高老太爷带着三个儿子围过来,钉耙在雨夜里泛着冷光。
“这畜生又发癫!”高老大一耙子戳进来,“明日妹妹出嫁,正好宰了待客!”
猪刚鬣的瞳孔骤然收缩。
钉耙刺入腰腹的刹那,他看见火光映在耙齿上的倒影。
那是张长着獠牙的猪脸,额间却残留着天将的金印。
“我是...天河水师...统帅...”
“哗啦!”锁链突然绷断。
猪刚鬣撞飞三人合抱的橡木栅栏,黑影般蹿向后山。
身后传来高老大的惨叫。
那根钉耙不知怎的,竟插在了他自己大腿上。
猪刚鬣狼狈落魄的身影在雨夜中显得更加的孤寂。
他埋着头,拼命的逃,没有目标,没有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
他冲进了半山腰的一处破庙里。
破庙里的蜘蛛网簌簌震动。
猪刚鬣跪在残破的没有头的佛像前,前蹄艰难地合十。
猪头不断地磕在地上。
猪嘴里喃喃的念叨着。
“道祖...三清...任何谁都好...”
“帮帮我,我该怎么办...”
神像的漆皮突然剥落,露出里面腐朽的桃木。
猪刚鬣怔怔看着裂缝里爬出的白蚁,突然暴起掀翻供桌。
香炉砸在墙上,香灰瞬间弥漫整个破庙。
“连你们也...”
猪嘴里的咒骂突然噎住。
月光穿过破洞,正照在墙角半卷残经上。
那是本被虫蛀得千疮百孔的《黄庭经》。
此刻却有一行字亮得刺目:“畜形可修,道心难灭”。
猪刚鬣的呼吸突然粗重起来。
前蹄颤抖着翻开经卷,在最后一页发现幅残缺的经络图。
恰好是妖族修炼的周天运转路线。
子时的更梆远远传来,猪刚鬣人立而起。
他对着月光展开经卷,咧着猪嘴痴痴地笑着。
他默默的记下《黄庭经》残卷的经络运转路线。
猛地合起残卷。
深情的对着夜空中的月亮说道。
“嫦娥...等我...”
后山的松涛声忽然变得急促。
猪刚鬣不知道,此刻月亮之上的广寒宫中,嫦娥正倚在窗前,单手托腮,出神的望着凡间。
突然,广寒宫的月桂树突然无风自动。
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