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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也就没什么事了。”

  程荀听出她的言下之意, 脸唰的一下红了。

  她忙侧过脸,轻咳一声,欲盖弥彰道:“他忙他的, 我自己还不得空呢。”

  贺川摸摸鼻子,不再说话了。

  回到家,程荀吩咐两句就躲进了房间里。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一阵, 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醒来时, 只听外头传来一阵轻巧的敲门声。程荀坐在昏暗的床帐内, 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却听贺川在门外道:“姑娘, 主子邀您去新丰酒楼一聚。”

  新丰酒楼就在城东,离官署不过一条街的距离。

  程荀反应了一下,随即应道:“现在什么时辰?”

  “快酉时了。”

  晚了点,但也不碍事。

  程荀揉揉额角,起身下床。

  白日穿的衣服还放在床脚。她刚拿起里衬,手一顿,又放下了。

  她走到衣橱边,弯腰打开柜门。屋中光线暗淡,昏黄的暮色透过窗纸洒进来,程荀微侧着身,借着一缕霞光翻找衣物。

  这件太素净了,这件太花哨了,这件倒是合适,可是未免太单薄了……

  好不容易选好衣裙,她又匆匆走到梳妆台前,从妆奁深处翻出基本没用过几次的石黛与胭脂,点亮烛火,对着铜镜细细描画。

  程荀虽不常梳妆,可毕竟在帮别人梳妆过多年,如今画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

  等一切妆点完毕,她看着铜镜中朱唇粉面、明眸皓齿的少女,不知为何,心头好似被人泼了盆凉水,倏地爬起几分羞意。

  身上的衣裙是她在平阳时,合作已久的江南布商送来的新样式。

  这裙子看似寻常,可内里却不乏巧思。裙褶内缝了细密的绫纱,莲步轻移、衣袂飘动,行走间好似暗色的星河随波流动,在月色烛火下更是飘逸若仙,有种并不张扬的美。

  她刚收到这条裙子时,说不喜爱是假的。可不知为何,她本能地有些抵触这样外显的美。

  孩提时,她也爱俏,只是她与程六出生存都算困难,又哪敢肖想漂亮衣裳?春日里,在竹筒里放上一簇野花,搁在窗前,已是她离美最近的时刻。

  再后来,她进了胡府,穿上了那身千篇一律的丫鬟衣裳。身为丫鬟,尤其伺候的是一个爱美善妒、蛮横霸道的小姐时,合群、安分、不出挑,是她的生存守则。

  更何况,那些年里,她不允许自己思考除了复仇以外的任何事;更将偶尔年少时偶尔的骚动与向往,看做对过去的遗忘与背叛。

  这样苦行僧的日子过了几年,她似乎已经习惯了素面朝天的日子。

  出门在外,风餐露宿的日子不算少。又要常与商行的老板们打交道,她更不愿将自己打扮得年轻俏丽,一是为安全,二也是怕人家看轻自己。

  久而久之,追求美,好似成了某种沉重的包袱。她承认,美丽令她羞耻。

  故而,当时她只在心中暗自称赞了这裙子设计精巧,转手便放在了衣橱底下。这回来紘城,不知谁打包的行李,竟将这裙子也带上了。

  她定定地站了许久,终于迟疑地提起裙摆。腰身轻轻一转动,铜镜中好似绽开了一朵澄澈的莲。

  门外忽然传来贺川的声音:“姑娘,可需要我搭把手的?”

  程荀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纠结,一时没有回话。门外的贺川却一惊,以为又出了意外,当即抽出隐藏腰间的匕首,警惕地推开门。

  进门后,见程荀好端端地站在灯下,她先是松了口气,看清她与往日不同的妆扮,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程荀看清了她一闪而过的神色,一时之间更是羞得不知道该把手往哪儿放。

  贺川对她的尴尬状似不察,直接称赞道:“姑娘这身很漂亮。”

  程荀坐到梳妆台前的木凳上,有些局促地开口道:“不过是吃个饭,我这样是不是太隆重了?”

  贺川一顿,直言不讳道:“姑娘本就正值好年纪,妆点一二,又有何不妥呢?更何况,这裙子精致灵巧,却绝不至于华贵繁复,算不得隆重的。”

  这还是贺川头一次在她面前长篇大论说起自己的想法,程荀心中讶然,不禁抬头看向她。

  贺川在她心中一直有些神秘。她相貌寻常、年龄难辩,乍一看甚至让人记不住长相,平时也寡言少语,是个公事公办到有些古板的性子。可是越相处,程荀越觉得,她

  身上却有股说不出的气度和韵味。

  烛光下,程荀对上她的视线,突然发现她在眼下敷了些淡淡的胭脂,连眉毛也有描画过的痕迹。

  贺川注意到她的视线,微微笑了一下,说道:“姑娘莫笑。贺川虽是个武人,可也中意胭脂水粉之物。平时得空了,描描画画,图个自个儿开心。”

  程荀自然没有取笑之意,连忙摆摆手:“我绝无此意……”

  贺川仍旧站在不远处,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微笑看着她。程荀望着她,不知为何,竟从她眼中看出了几分亲近和鼓励。

  她侧身看向铜镜里的自己。

  背后响起贺川的声音:“姑娘觉得自己如此妆扮后好看吗?开心吗?”

  程荀望着自己脸上薄薄一层粉色,迟疑许久,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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